放风筝
李立民
风筝,古代南方称之为纸鹞,北方称之为纸鸢,通常以篾为骨架,糊以纸、绢而成,用长线系之,能乘风高飞。最早,它发明于东周春秋时期,距今已有两千多年了。相传,墨翟以木头制成木鸟,研制三年而成,是人类最早的风筝起源。后来,鲁班用竹子改进了墨翟的风筝材质,直至东汉期间,蔡伦改进了造纸术后,坊间才开始以纸做风筝,称为之纸鸢。明代画家陈沂《询篘录》亦云:“风筝,即纸鸢,又名风鸢。初五代李业方馆中作纸鸢,引线乘风为戏。后于鸢首以竹为笛,使风入作声如筝,俗称风筝。”
小时候,我与多数小孩子一样,也常以放风筝为乐。不过,那时我们所放的风筝,因家乡客观条件所限,没有那么地精美工巧。我所做的风筝,往往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向修篾匠讨来长度适中的篾条,去供销社买回一、两个的球纱,从家中翻出陈年的旧报纸,在铁镬内烧了少许的米糊,然后再扎骨架,糊上纸,系上稻草联接的尾巴,若纸张充足,也会贴上长纸条作尾巴。总之,只要材料筹备充足,再耗上一、两个小时,一只风筝即可竣工。自制的风筝,简朴大方,风格粗犷,没有五颜六色,更没有矫揉造作。当然,家乡也有个别同伴家庭条件优渥,所做的风筝,表面糊以宣纸,并涂以颜料,虽然不甚精致,但是也让我们这些小孩子羡慕之极,无以言表。
差也罢、优也罢,而这些参差不齐的风筝,相比于目前风筝专业店现货出售的,可就相形见绌了;相比于维坊国际风筝节参赛的,更是无地自容了。然而,当时的我们从不自卑,而是爱不释手,敝帚自珍。
时值早春二月,日光明媚,微风徐徐,正是放风筝的最佳时节。“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晴日下午,我们放了学,闲来无事,有如清代诗人高鼎的诗句里所写的,去放一下风筝。刚做就的风筝,放飞中若发现有缺陷的,便及时予以了修改、校正,或者增减了尾巴的重量,确保风筝平稳地飞行。这会儿,我通常来到自家附近的空地上,一边逆风疾跑,一边放飞风筝,然后缓慢地放线拉起,再放线再拉起,让它逐渐地升高,凌空飞翔。时间彷佛过得飞快,就在我还沉迷于天空的风筝中,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个把小时,虽说春天昼长夜短,但时已近黄昏。因而,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卷了纱线,收起风筝返家了。
星期日,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放风筝最惬意的时候。大家常相约于家乡的称钩湾,该处是以河湾的形状而冠名的,内有一片长方形的稻田,面积约有二、三十亩,况且它的上空及其周围又没有障碍物,可称得上是放飞风筝的理想之地。上年秋收前夕,这一大片的稻田撒播下的紫云英草籽,经发芽生长,熬过了冷月寒霜,也迎来了迟日和风,如今悄悄地舒展出柔嫩的腰姿,绽放着紫红的花束,并招来了嗡嗡作响的蜜蜂,引来了翩翩起舞的彩蝶。我们就在这片花团锦簇的田野上,放飞风筝,尽显身手。顷刻间,蔚蓝的天空之中,不同规格、各异形状、多样色彩的风筝应有尽有,各展风姿。
小孩子也争强好胜。面临天空之上众多的风筝,大家抬着头,详细地观察、评论着,七嘴八舌,众说纷纭,谁也不服气、不服输,有的还有点王婆卖瓜的味道,豪夸自个的风筝好。争吵归争吵,最后我们还是基本统一了评判的标准,以风筝飞翔的高低来决定胜负。这下子,可苦了个别持有亮丽风筝的小孩,寡不敌众,少数人反对无效。
放飞着风筝,我们也尽情地放飞了自己。间或,我们也将卷线的竹签插入紫云英田中,让空中的风筝自由翱翔。这会儿,我们时而采撷整株匍匐于地上的紫云英,扎成精致的花环,戴在头上,装饰自己;时而猫腰伸手,捉一只美丽的彩蝶把玩,玩腻了又放生;时而又竞跑、蹦跳、摔跤,尽其所能,比个高低,争个输赢。玩累了,我们或箕坐,你一言我一语,童言无忌,谈笑风生;或仰卧于紫云英花丛间,瞻望着蓝天白云,饱闻着田野芳香。偶而,也有个别同伴掏出了事先预备好的小风轮,牛皮纸质的,装于风筝的牵线外围,让它沿着牵线乘风而上,直达云霄。此时此刻,你若闭上双目,凝神聆听,就会听到一种无可名状的神秘声音,不似天籁,胜似天籁。
有诗云:“一跃凭风舞连汉,白云为伴且逍遥。小儿牵线凝神望,心已随鸢到碧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