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螺旋

　　张耀辉

　　岁末，和妻子绕矾中走走

　　阳光温软，捋顺往事的棱角

　　彼此无须旁白太多

　　她在此做过学生，当过教师

　　我也是，草与草还长在地上

　　以前的酒厂，现在肉燕园，还有酒家

　　招牌很时尚，数字加工厂合称

　　我不敏感这些显性的张扬

　　但酒香没了，我的呼吸知道

　　我熟稔的，还有那条往来宿舍的小路

　　我小偷一样隔着门和窗

　　嗅觉时间，住过那几年的那间边房

　　有几张弃纸、一丝蛛网、些许积垢

　　主人遁迹，至少此时，原因未详

　　屋后的琵琶冬天没开

　　我隐悟的秘语大约这样

　　我差点是纸上的余字、墙上的尘灰、未果的苍黄

　　一晃孙厝，转身中岙

　　围墙某处有尖锐的铁栅栏

　　视域里的校园总是坚硬，隔阂着

　　那么纯粹、生猛、宽广、舒畅的

　　共同的故事和细节

　　我摘下眼镜，贴近百万像素的记忆

　　像潜海，沿循苏式楼的砖缝和四合院的风声

　　打探食堂，寻找铝饭盒里的米粒

　　胃里的菜叶、豆泡、肉末、咸鱼和淡如清汤的少年

　　环行一圈，像生活本身的螺旋

　　又回酒场外围，节令时热烈的碰杯

　　让寒假的校园寂静得失语

　　对面的红砖房旧且炫眼

　　我仰望电站高耸的塔座

　　看看有什么鸟儿飞来飞去

　　并且落下片片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