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笑与泪
郑一文
我的母亲出生在苍南县矾山南宋鸡角岭一个贫困的农家里,20世纪50年代初嫁到郑家。
母亲一生生活简朴,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任劳任怨,淡泊名利,含辛茹苦抚育我们兄弟3人长大成人。父亲长期忘我工作,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事时有发生。那是在我6岁开始记事时,父亲曾在新建(矾矿三车间医院)医院住院治疗。每天,母亲总是把老三用领巾包起来,然后背在背上,右手牵着老二,左手拎着病号饭(稀饭皮蛋一类),我作为老大跟在后面,大家一路艰难的走在去医院的田间小路上。
这些往事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想起这些往事让人心酸。上个世纪60年代初正是我们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的时期,我们家里3个兄弟也正处在孩提长身体的时候。母亲本来在矾矿炸药厂上班,当时政策要求“下放”一批来自农村的矿工回农村搞社会主义建设。父亲响应国家号召,首先把母亲“下放”回家。这样,全家仅靠父亲每月42.8元的微薄工资过日子,可见当时生活之艰辛。
母亲的笑
在那找米下锅的岁月里,母亲总是默默无闻承受着生活的压力,有条不紊地操持着家庭大小事务。每当农忙秋收季节,她便带领我们兄弟3人到外婆家“打工”,帮助收地瓜。每次从外婆家的田园劳动结束收工回来时,母亲都非常仔细地在田园里检查一遍,看是否还有一些小地瓜丢落。在每次收地瓜的当天早上,天刚刚蒙蒙亮,母亲就急忙起来,先到当天要收回地瓜的田园里把地瓜藤摘回来,进行简单加工,晒成藤干。每次从外婆家回来正是我们母子最高兴的时候。外婆给我们装满大包小包干粮(地瓜藤干、地瓜丝、地瓜干等)。我们母子几个就像一群凯旋的士兵一样,一路欢声笑语在母亲的身旁欢呼着、跳跃着,这时的母亲笑了,笑得总是那么甜。
母亲的泪
在那饥不择食的日子里,母亲为了节约家里的用粮开支,经常把大米放在水里浸上一段时间,然后拿到石磨里把它磨成米浆,掺上从外婆家拿回来的藤干烧起来吃。一次,由于劳累过度的母亲在磨米浆时摔了一跤,结果把磨好的米浆全部洒在地上。这时的母亲惊呆了,头脑一片空白,我们叫她时半天反应不过来。好心的邻居们提醒说:“听说粮管所有廉价米糠出售,是不是到粮管所问一下”。母亲不顾饥饿、疲劳,一路向粮管所奔去,谁知一到粮管所却被人家戏说了一顿:“什么,你要买米糠?这要医院医生开证明,必须是住院的病人才能供应。这你也不知道,你这人真是孤陋寡闻”。这时的母亲哭了,哭得是那么伤心。
在上个世纪60年代前期,有段时间大家家里没有起伙食,大家都吃食堂,特殊情况零星用米也要到食堂购买。我们西坑食堂办在“盛发内”一次母亲叫我到食堂购点米,结果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大部的米都洒落在草丛里,母亲心有不甘,出于好心把邻居青花婶的鸡呼去吃米,结果鸡在吃米的过程中,一下没有看住又跑掉了,青花婶与我们母子三人抱头大哭。
几十年过去了,母亲的笑,母亲的泪已成为遥远的回忆,作为孩提时代的一段人生经历,刻骨铭心,终身难以忘怀。母亲优秀的人格品质将永远影响、教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