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矿工孩子的乡愁 廖雄影集《60%矾矿纪实》选登
廖雄,男。1972年出生,苍南矾山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苍南县摄影协会会员,高级工程师。长期从事乡土摄影业余创作,曾获中国摄影家协会艺术摄影委员会授予的“中国好风光”十佳摄影师提名奖。他的摄影题材以纪实和风土为主,并多次在全国摄影比赛中获奖或发表。
《60%矾矿纪实》后记
廖雄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矾都人。
我的父母都是矾矿工人,他们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明矾。我生于矾山,长于矾山。我的梦里经常出现矾都的影子,我的灵魂里总是渗透着矾都的气息。
小时候,我的家就在矾山溪西边的水尾村。溪的对岸就是一派繁华忙碌、热火朝天的矾矿矿区。每天早上我都要穿过矿区去学校,傍晚又穿过矿区回家。记得来去的路上都要从一条石矾槽下经过,矮小的我总要跳起来摸一摸石矾槽的温度,后来我站立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它了,再后来我经过这里必须稍微低头穿过,长大后只要跳起来就可以看到槽里滚滚流过的明矾水。多年后,我离开了矾都。不知何时,那石矾槽消失不见了。可以说那石矾槽见证了我的成长,而我却见证了矾矿的盛衰。
我也是一个满怀乡愁的摄影人。
镜头就是我的眼睛,我曾带着这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但是,当它看到我生于斯长于斯的矾都时,我的脚步就再也无法挪开。
因为远离家乡生活,一开始我只是利用不多的回乡机会,不经意地用镜头记录一些矾矿的画面。但随着时代的变迁,我发现矿区冒烟的烟囱越来越少,矿区里忙碌的工人也不断减少,整个矿区变得空空荡荡。曾经的繁华寥落,曾经的热闹冷寂,只剩几个厂区蜷缩在矿区的一角苟延残喘。这一切让我产生了加紧拍摄的紧迫感。我深知,由于历史原因及体制机制等因素制约,矾矿退出历史舞台的趋势已经无法挽回,但明矾特有的加工工艺、矾矿悠久的历史文化、矾山人身上独特的精神情怀和浓浓的乡愁、以及他们对国家和社会做出的巨大贡献都不应该被抛弃。于是,我利用一切机会回到家乡,深入矿区,争取在她作出最后谢幕之前,用镜头留下她最美丽的身影。
几年来,我积累了许多照片。于是,我又有了一个美好的愿望: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照片,让更多的人了解矾都特有的文化风貌,吸引他们到矾都来,使矾都能华丽转身,用另一种方式重新热闹起来,再次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于是,我精挑细选,出版了这个小小的影集。
轻抚影集,我希望今晚能做一个梦,有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寻踪而至,云集小小的矾都,个个都发出阵阵惊叹声,举起胸前的相机,以他们自己的视角拍下矾都最美的画面。
《60%矾矿纪实》序
杨元惺
我认识廖雄是在2009年的夏天,当年敦厚诚挚的他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七年后的春天,他捧着画册书稿找到我,向我要一篇序言。
翻开厚重的书稿,犹如翻开一部沉甸甸的矾山开发史。在画册里,廖雄采取纪实手法,利用色彩、光线及明暗的强烈对比,勾勒出矾山矿区的生产方式和生活环境。矿区内,高大的烟囱,泥泞的道路,弥漫的粉尘,破旧的门楼,古老的井巷,暗淡的车间,生锈的推车、幽蓝的水池,晶莹的结晶,乃至矿工脸上的每一道皱褶和每一个浅浅的微笑,都在作品中变成一种语言,向人们讲述那个延续至今的古老故事。
苍南县矾山镇明矾矿石储量约占世界60%,有“世界矾都”之誉,有六百多年的开采历史,如今明矾市场需求不断萎缩,矾矿矿业经济逐渐淡出人们视线。然而,由于矿区仍在沿用原始采炼技术,是典型的工业文化遗存,因此成为一种难得的文化资源,并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廖雄为其中之一。廖雄是土生土长的矾山镇人,大学毕业后在邻县泰顺工作,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摄影,是泰顺县十佳文艺人才,曾获“相约廊桥之乡”杯全国摄影大赛金奖、“宁德好风光”全国摄影大赛银奖以及《大众摄影》十佳摄影师提名奖。父母是矿山工人,他本人也曾在矿区代过工,因此对矾矿的生产流程了然于心,矿区的一草一石也是他的乡愁所系。从2007年开始,他开始关注矿区,用相机记录矿工的生活,而有计划深度记录矿区生产流程及细节是最近几年的事。那段时间,他放弃休息时间,将全部业余精力投入到矿区进行创作。“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经过多年的努力,廖雄的矿区摄影作品犹如经焙烧、风化、沉浸后析出的明矾结晶,闪烁着纯净的光芒,打动人心。
纪实摄影之父布列松曾说:“摄影是精确地将转头即逝的瞬间固定下来的手段,摄影者就是和一些正在消逝的东西打交道,而当它们消逝以后,世界上没有一种发明能使它们重生。”如今,温州矾矿传承了几百年的采炼技术及生产流水线即将走下历史舞台,将来我们要了解这段历史和该种技艺,只能依靠摄影家当年按下的快门了。廖雄的所作所为的功劳就在于此。
是为序。
(作者为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