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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命也沉重——一个民警的抗台故事

发布时间:2013年10月09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生长在浙南沿海的我,从小到大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台风。在我记忆里,自童年开始对台风就从未惧怕,相反有些欣喜。特别是住在老家时,台风一刮,随后河水暴涨,屋前屋后便是一片汪洋。这时我与隔壁的几个小伙伴就欣喜若狂,赤着脚在水里拼命蹚着,故意溅起水花取乐。几个年纪大些的男孩,还会用废旧的塑料泡沫制成皮艇,在我们面前招摇而过。

有好多次,我期待着台风能带来更大的雨,期待着也制作一艘皮艇,然后从家门口起航,从所有邻居家门口帅气地划过。但是有好几年,台风雨刚灌饱河水,便匆匆退去。又过了好多年,等到台风雨又将老屋浇得一片汪洋时,我已经长大,搬了新家,并且失去了制作皮艇的兴趣。

再后来我加入警察队伍,由于工作的特殊性,每年台风天我都要在单位待命。所谓待命,即是在单位里集合,保持通讯畅通,听从指挥,随时服从调遣,就好像是抢险救灾的预备部队。虽然比起冲在抢险救灾第一线的同志,我们这些待命的任务相对轻松很多。但是待命绝不意味着无足轻重,可有可无。许多时候,待命的同志承受着更多是心理上的煎熬。我记忆最深刻的是那次桑美台风,当时我们的郑队长接到电话,说他丈母娘家遭灾了,郑队长就想去丈母娘家帮忙,刚走到门口,又说这里不能没有他,然后折返回来。接着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说丈母娘家不能不去,于是又走到门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说去了也没用,于是折回来。我看郑队长在办公室和单位门口之间折返好多次,觉得他又可怜又好笑。

直到这次“菲特”来了,跟很多同事一样,我被紧急召集到单位待命。入夜后,风便越来越大,想起家中只有妻子和未满周岁的儿子,我有些担心。打电话回去,妻子说儿子吃的奶粉没有了,她没法出去买。过了一会儿,妻子又打电话过来,说家里窗户怎么也关不起来,雨水都从外面灌进来,她一个人没办法。又过了一会儿,妻子打电话过来说家里已停电,儿子因为怕黑,在那大哭大闹,然后我果真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当时我的心便揪了起来。我很想马上赶回去,但是看到各级领导和许多同事都严阵以待,准备好了各种抗台物资,这架势哪是能让你回去的。我在电话里刚想安慰妻子,她就在电话里“安慰”起我了:“没事的,你们警察本来就是在关键时刻不在家的,我习惯了。”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夜越来越深,离“菲特”登陆的时间越来越近,街上除了响着警笛的警车,早已空无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我也开始踱起步来。“这抗台已经这么多人了,就缺我一个吗?”“这么多人都在,你好意思一个人回去吗?”我开始在心里自问自答。我终于体会到多年前“桑美”台风时,我们中队长的那份焦灼。我甚至宁愿被派到第一线去抢险救灾,也不想忍受这份煎熬。

凌晨时分,“菲特”登陆了,外面狂风大作,树枝折断的声音清晰可辨,所有门窗都在剧烈地抖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单位里待命的同事们几乎都一夜未眠。我想打个电话回去,发现已经打不通了,这使我更加心神不宁。心想着儿子这一生经历的第一次天灾,我这做爸爸的就没能陪在他身边,算不算一种遗憾呢?我就这样想着各种怪问题,一直捱到天亮。终于等来风平浪静,等到命令解除,我才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发现家门口积水已深不见底,隔壁几间民房的屋顶都被掀去,电线杆东倒西歪着,路旁的树好多被连根拔起。我忐忑地推开家门,发现地上一片狼藉。卧室里妻子抱着儿子,还在沉沉地睡着,或许是刚刚睡去。

我轻轻推开窗户,见几个小孩像我小时候那样,正在街上尽情地玩水,但这时候我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不知什么时候阳光照了进来,我转身见到儿子,他朝我憨憨地笑了。(陈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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