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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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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4年12月10日 来源:苍南新闻网

  陈秀丽

  我常想,现在很多东西为何都吃不出原来的那种味道了?是味蕾在作怪,还是心境的改变?比如柚子,总觉得没有小时候吃过的柚子好吃,水果店里的柚子即使堆成山,似乎也闻不到原来那种柚香。

  上小学时,学校门口摆着很多水果摊,一到课休时间,有点零花钱的小馋鬼就纷纷涌来。初冬上市的柚子,特别诱人。那时卖柚子,不像现在,整个地卖,而是剥开后,一瓣一瓣地卖,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学生娃舍不得买。而我,还不算穷酸,因为每次考试得高分,父亲就会给我几元钱的奖励,久而久之,积累了不少“私房钱”,别无他用,只买吃的。柚子当是我最喜欢的,老家的柚子(四季柚)水分特别多,剥开厚厚的一层黄色外衣后,里层薄薄的白色果皮,只要用手轻轻一撕,果汁瞬间往外涌,小嘴巴赶紧贴上去狠狠一吮,不会让任何一滴果汁从唇边溜走,真是那个甜啊!甜中还略带点酸味,特别能刺激味蕾,爽口又解渴,乃至多年以后,每次回味,总有一股清凉在心头……

  那时,吃什么都香,最盼着逢年过节了,不但可以穿新衣服,更有很多美味可以享用。比如鸡鸭等大鱼大肉,平时很少吃到,舌尖的那么一点欲望,全靠逢年过节了。每到过节时,不但父亲的单位会发一些鱼肉食品,外婆还会送来自家养的大土鸡,虽然那时的大土鸡并不少见,但在过节时见到它,感觉真是不一样,盯得眼睛都发亮,兄妹几个不停地围着大土鸡转,像饿狼见了猫,兴奋不已,大土鸡也瞪大眼睛巴眨巴眨对视着,似乎预感到一种不祥征兆。几个馋鬼还时不时地缠着母亲:“准备啥时干掉它?”母亲也总是心不在焉地敷衍:“再让它下几个鸡蛋吧”。完全无视我们的急切心情。

  哥哥是家里唯一的“屠杀”能手,胆子大,手脚快,每次都是“一刀见血”。一旦看到母亲开始烧水了,他便积极主动地“磨刀霍霍”,时刻准备着。把大土鸡押上“刑场”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总会变得异常复杂,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即将在眼皮底下消失:脖颈上狠狠一刀,脑袋一耷,双脚一蹬,再抽搐几下——挂了。一瞬间,小心窝像被狠狠地戳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不狠心又哪有美味可餐?总要给吃掉的嘛,不然就成“老妖鸡”了——自我安慰一番后便也心安理得了。土鸡“光荣”了之后,母亲便端起一大盆滚烫的水,直往“壮士”身上浇,偶有几滴烫水溅到我手上,竟然也不觉得疼。兄妹几个不约而同地揪住“壮士”,七手八脚地开始拔毛。拔完之后,心才安下来,接下来就等着美味出锅了。母亲喜欢药膳清炖,总会放点莲子当归什么的,所以特别有营养,也特别香,锅盖还没揭开,从锅盖边缝越挤越猛的热腾腾的香气,把我们几个熏得直咽口水,连玩的心思都没有了,干脆早早围紧了灶台,伸长了脖子等着母亲揭锅盖,还想着尽量靠近点,自己的碗里或许能多一点,大鸡腿自然是大家都垂涎的了……而平时精于计算的母亲,总能分得很公平,让人无可挑剔,更是避免了因“分配不公”而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或许正因这种稀有珍贵,所以味道特别美,至今难忘。时过境迁,鸡还是那鸡,只是养鸡的人早已步履蹒跚,品鸡的人也各奔东西——灶台依旧在,不见炊烟袅。

  如今,柚子到处都是,闻不到多少清香,鸡肉也成了家常便菜,吃不出多少特别的味道,而一家人围着灶台吃饭,却成了稀罕之事。各自忙碌、各自悲喜,有时甚至逢年过节都难得一聚。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当你靠记忆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味时,其实已经离你甚远了,而最深的记忆往往是最美的回味,不想忘记,也不曾忘记。总是在不经意间,引你坠入时间的缝隙,在时空的幽巷里徜徉,聆听新时光碰撞旧时光的动听回音,聆听心底最温暖的回响,将往事一遍又一遍地温热,暖了记忆,热了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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