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壹行/文 李士明/摄
日前,有群众向本网反映,在钱库镇望里社区护法寺调节水库附近的洞穴里,看见了一名穴居女子。她是谁?平时是怎样生活的?又为何会独自一人居住在山洞中?女子的奇怪行为引发了不少人的关注和热议,令人费解。带着一连串疑问,记者展开一系列走访调查,试图寻找问题的答案。
探访山居
试图解开心中疑惑
要找到女子栖身的洞穴并不容易。我们驱车来到护法寺村,从水库外沿着一条窄窄的山路蜿蜒而上。这里人迹罕至,风景秀丽,小径两旁绿树葱茏,环顾山谷四周,并无人家,丛生的杂草间却能看见不少坟冢。
雨后山路湿滑,小径泥泞难行。我们在一名好心村民的指点下,望见对面灰白与鲜绿交错的山坡间,隐约有一个静止的黑色小点,不远处的石块上还晾晒着几件清洗过的衣物。“看到石阶旁边那块有点突出来的石头了吗?她就住在石头下面。如果到了那里没有发现她,就再往山上爬一段。上头有个漏雨的亭子,她经常躺在那里晒太阳。”据目测,到达对面应仍还需十多分钟,上下坡有些陡峭,其间没有成形的道路。
来到女子栖身的山坡附近,一番寻觅过后,我们找到了人们口中所说的洞穴。周边草木凌乱,石缝间杂草密布,有些甚至长到了齐腰的高度,羊肠小道被遮蔽,石阶上撒满动物粪便。洞穴并不明显,如果粗略一看,未必能够发现。在这个只有几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地面已用水泥修葺平整,而四周的石壁由于常年潮湿,星星点点全是青苔,洞穴的侧上方有一座椅子坟。洞穴中除了一张可伸缩的竹躺椅外,旁边有几瓶饮料,并且无序地堆放着几块砖石和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里面不仅装有被褥,还有钥匙、雨伞、板刷、洗衣粉、手电筒、螺丝刀等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地上丢着几个空酒瓶,角落里有一束颜色夺目的塑料假花。
脚边突然蹿出一条拳头般粗细的黑蛇,长约1.5米,极快地消失在草丛里。“啊!”受到惊吓,有人尖叫起来。坐在一旁的女子闻声而来,站在下面看着,止不住地笑。
阿莉:
“这座山是我的山。”
她叫阿莉(化名)。她就是那名穴居女子。
“哎呀,你们别上去了,上面有蛇。”
“那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你不觉得害怕吗?”
“哎呀,上面有蛇,还有老鼠、虫子,很吓人的。你们都别待在这里了,走吧,赶紧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她边摇头说着,边坐回到原先的地方。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我们走近一些,借机和她搭话。
在之后断断续续的交谈里,这名女子告诉记者,她家住在钱库镇附近,有一儿一女。之所以跑到山上住在洞穴里,是因为“生病了,没有钱治,去看也看不好,所以没有人管了。”“他还想我在家里给他干活呢,有时候气得实在待不下去,就跑到山上来。”一会又说:“身边每个人都打我,老公也打我。”颠来倒去杂乱无章,我们也无法听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
她说自己一个人在这山上肯定会感觉到害怕,但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别待在家里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得跑到山上?”我们问她。
“因为没有钱啊,又没有房子,不住山上住哪里?这座山是我的山。”
“没有钱可以出去找活干啊?”我们又问。
“哦,找活干?说得这么容易。你们大概都不缺钱用吧,有没有哪个家里需要人帮忙的,我跟你回去做保姆啊,管吃住就行了。呵呵,说得这么容易。”
对话在提问与回答的过程中曾数度中止。好几次她先是闷声不吭,然后说,“你们别再问了,我心里很苦,又要想起来了。”最后一次,当问及她的家人时,她把头扭向别处,过了一会儿站起来:“哎呀,这里真的没什么好玩的,你们都走吧,我也要走了。”说完,便径直往山上走去,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村人:
“阿莉精神应该有问题。”
下山来到护法寺村中,记者随机问了几个村民,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个“住在洞穴里的女子”。
据村民们介绍,她是从四五年前开始出现在这里的,丈夫和子女都来过好几趟把她拉回家,还花了十多万给她治疗,可是过段时间她又会跑出来。到了吃饭的时间,经常看到她踩着一辆自行车骑得飞快,在村子的小店里吃完饭后又一溜烟上了山。在店铺里买东西,她会和老板讨价还价,绝对不会吃亏。许多村民说,这个女人说话有逻辑,甚至偶尔有点厉害,“不过这样跑到山上住在洞穴里,挺奇怪的,精神应该有点问题。”
采访中有村民说女子所住的山叫“陈家堡山”,以前陈家堡的人曾搬来住在这里,后来又都从山上搬走了。为进一步核实情况,顺着这条线索,我们决定先去一趟“陈家堡”。
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老地名,由三个行政村组成。走进村口的小店,四五个村民正聚在里头闲聊。通过与村民的交谈,记者获悉,女子是隔壁村的。家里共有六个兄弟姐妹,母亲已经七十多岁。“她确实有点儿怪,以前发起病来连老了的妈妈都打,抓都抓不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用绳子捆起来。不过听说她现在状态好多了,不久前包车回娘家来,说是回来过节,还在家里帮她妈妈洗衣服。”但他们并不愿意透露过多的情况,并且告诉我们,农村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想要调查情况应该去找夫家。
一场乌龙,
“老公对她挺好的”
几经辗转,我们终于联系上了阿莉的亲戚。他告诉我们,阿莉是在36岁的时候突然患上精神疾病的,至今已将近10年。期间家里人也带她四处治疗,去过很多医院,甚至试过各种各样的偏方,花了不少钱。但是后来医院来电说这病治不好的,让家里人重新把她接了回来。不过这些年她的症状已经有所改善,慢慢地开始恢复,大多数时候都还算清醒,很少发作了。至于所谓的“家暴”,亲戚表示“乱说的,都是些完全没有的事,老公对她挺好的,平时会给她钱花。”如今阿莉在望里社区的一家工厂里上班,每个月拿1500块工资。她下了班,状态好的时候知道回家,但有时候犯迷糊了可能又跑去山上,并且胡言乱语。“最近大概回来了,前几天还见过她上街买菜。”
之后,记者还来到了阿莉丈夫吴先生所在的村居。据街坊邻居介绍,阿莉丈夫是个勤奋实在、手艺不错的泥水匠。家庭经济条件尚可。邻居说,阿莉生病前很会勤劳持家,只是性格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生病了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骂骂咧咧。所以大家都不敢到她家门前,丈夫多数时候也把她留在家里。“她老公对她太好了,换成别人说不准直接送去特殊医院,或者干脆不管了。可他还经常跑出去找阿莉,把她带回家自己照顾。”
我们拨通了吴先生的电话,希望他能够聊聊阿莉的近况及这些年他如何照顾阿莉。“啊?采访?……脑子不好了,有什么办法呢?……”也许是没有做好准备,抑或是不愿提及旧事,电话那头吴先生欲言又止。
【编辑:李甫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