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的福德湾
今年2月，矿山特色建筑遗存福德湾古民居被列入首批“中国传统村落”。
■张耀辉
日前，我县分别推荐金乡镇、福德湾村和碗窑村申报第六批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名村。矾山镇福德湾村具有独特的浙南山地民居特色与独特的采、炼矾工业文化，已于2013年2月成功入选首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单。
古老而年轻的福德湾见证着矾山，见证着一个浙南小山村如何成就“世界矾都”的辉煌，也见证着一个工业集镇的百年沧桑和壮丽。
炼矾工业“活遗址”
福德湾村，是一座历史上因采矾、炼矾而生、而盛的村落，整个村落沿鸡笼山自然山体而建，坐南朝北。福德湾村所在的鸡笼山是浙江省10处大型矿床之一，村南散落大量炼矾遗址。宋末，矾山发现明矾矿，始有住人。至元朝，有零星住户居住于此。明朝洪武年间至清末，明矾业大幅发展，吸引了众多逃难者和以明矾产业为生的工人散居于现福德湾村境内。福德湾村几百年采炼发展历程，不但在村内遗留下了矾山矾矿遗址这一较完整的上世纪50年代采炼生产、生活系统，也遗留下了大量因生产、生活变迁需要遍布该村各角落的矿硐（采空区）、街巷、石抬阶、古树、古井及大量的特色民居。独特的发展历程使其形成了从山上到山下具有不同时代特征，又一脉相承的工业村落民居风格，也使该村逐步形成了当前从山上至山下依次为矿硐（采矿区）→居住区→炼矾区的基本布局。域内占地21.39公顷的矾山矾矿遗址是浙江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该遗址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停产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被认为是浙江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工业“活遗址”，也是矾矿采炼技术发展、工艺变迁“活的教科书”。
福德湾村存古韵
福德湾村名在历史长河中，几经演变。福德湾最早叫做苦竹庵。相传在其境内的石壁脚下的一处破落的庵堂周围，有一亩苦竹。最先的住户发现庵堂附近有三个金瓶，就把其叫苦竹庵。当时有“雷打死人苦竹庵”的说法。后来以方言谐音，渐渐地叫做了苦竹垵，苦竹湾。因忌讳苦字，雅化为福德垵。解放后，被命名为矾山镇第九居民区。五六十年代，温州矾矿在福德湾村半山腰建立第一个机械化生产车间，被矾山人称为“矾矿一车间”。文化大革命期间，为了响应所谓的破四旧运动，一度被改名为幸福村。本地群众多以“苦德湾”称之。2000年以后，雅化为福德湾至今。
福德湾村地形属于浙南丘陵地区，区内多陡壁、暗溪（泉），坡地沟壑纵横，到处有基岩裸露的冲刷坡。村内土壤多为石砂土土属，少量为红壤土类，因村内采炼工业属性，多处地表被矿井岩渣覆盖。村内除工业区外，高海拔区的南山坪、旗杆内、西坑植被覆盖率较高，植被属长江中下游常绿阔叶混交林区域，山上常年植被茂盛，怪石嶙峋，花草茂盛，奇峰异石，细水长流，鸟语花香，3至5月份鸡笼山顶杜鹃花盛开，呈现满山通红的迷人景象，登高远眺，云海茫茫直达海天之际，游目骋怀，邻近城乡尽收眼底。
福德湾村耕地面积少，农业缺乏特色优势，主要经济来源为明矾石采炼加工，历史上几度成为同级别村中的佼佼者，村民生活富裕。近年，因域内唯一支柱企业——温州矾矿不景气等原因，村民生活陷入困窘，2012年村民平均纯收入8570元。青壮男劳力大多外出务工（以外承包井巷工程和井下作业为主），村内留守多为老幼和妇女，少部分从事农产品种植。逢年过节，外出人员回家探亲，街道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有钱的矿老板、包工头回家时会开宝马、奔池、奥迪等名车，具有当地民风特色。
民俗信仰此独有
矾矿治炼始于明朝洪武年间。明朝中叶,永强（现温州永嘉）屡遭日本浪人、武士、海盗和走私商人组成的倭寇侵扰。尤其嘉靖年间, 倭寇到处杀人放火,抢劫财物,给当地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为此,有永强人姓氏朱，林，郑，王四家逃难至福德湾，投入治炼明矾，开始生息繁衍。随着明矾业的不断发展，相关的配套业应运而生，有火药制造，打铁，木工，裁缝店，布店，米行，打草鞋，剃头，中医，针灸，说书，南货，豆腐店，饼店，箍桶，蜡烛店，道情等一系列衣食住行行业在福德湾境内应运而生，自此福德湾村初具雏形。由此同时，先后有朱，郑，张，王，林，苏，刘，李，项，冯，郭，卢，胡，吴，洪，欧，吕等16姓氏在此，沿着平缓的山坡建房栖息，生活，劳动，创业，安家，几代荣昌，这些姓氏的亲戚，兄弟伯叔侄也纷纷来到福德湾从事各行各业，并相互通婚连亲，现福德湾村以老街为中心，西含西坑，东揽旗杆内，北扩亭仔脚，南达南山坪的规模在当时随着产业工人生产生活的步伐日渐显现。
“有采石爸就有采石子”，子承父业长期以来是传统。旧时，福德湾因采矿业受技术等条件限制，高危系数、风险性极大，“日早不晓得天晚上”的现实使得矿工情系神祖，将自己的生命安危寄托在求神拜庙上，马仙娘娘、陈府侯王、窑主爷、五通爷、白马爷香火兴旺，同时朝不保夕的生活状态也使得矿工比较懂得享受生活，矾头势好的时候“穿毛线衣”，坏的时候“像乞丐穿蓑衣”，并常常以吃来犒劳自己，咸光饼夹猪头肉就一直很有名。矾山年节也多，春节、元宵节、清明节、端午节、七月半、中秋节、冬至都有吃排场。以七月半为例，由于市场有限和当时较为缺乏的物资供给，集中一天过节会造成了哄抢物资等问题。经过民间和宗族的约定，划溪（矾山溪）为界。福德湾一带的住户过七月半早两天，择七月十三。矾山溪外面的古路下，水尾，深洋等片区过七月十四。矾山外围的地方过七月十五。同时，各姓氏也在无形中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拿当时埋葬逝者的棺材坡来说，朱姓氏大姓，一般都在埋在娘娘宫下，西坑只属于郑姓，而杉山一般都是小姓氏共葬。
时至今日，村民生活多安排有序，乐观豁达、豪爽大义、洒脱至真、爱热闹、喜美食依旧是福德湾村人的秉性。1990年该村结合民间传统庙会与物资交流会，首创明矾节，农历九月初六千余人参加盛大的游艺活动，以此纪念明矾始祖发现明矾的功绩，至今20余年无一间断。2012年，为保护福德湾村域内省保单位矾山矾矿遗址，并促进推动矾山矾矿遗址申报世界工业遗产的各项工作，在国内外工作的多位该村成功人士发出成立温州矾矿申遗研究促进会的倡议，得到该村群众普遍响应，短短数月，会员逾百人，善款过百万。
挑矾古道话沧桑
几百年来，明矾业生产起起伏伏。到了清朝，刚刚兴盛的矾业生产连遭两次严重摧残。最终，总算皇恩浩荡，康熙皇帝下旨“赤垟矾矿，恩准孤贫度食，而矾水必汇入海……”这道圣旨当时还刻成石碑，竖立在矾山福德湾的白马宫里。于是，明矾生产才得到恢复，矿区又逐步成型。
由明矾产地福德湾出发，担负着明矾运输和村民生活出行的挑矾古道、村内街巷保存完好，其多为石板铺设，以人力肩挑，穿越重重大山，到达可通水路的藻溪、赤溪、前岐、沿浦四埠头，再销往世界各地。福德湾村内段古道在明中期至民国时期是明矾出村的主要通道，现古风犹存，但已成为矾山城建区群众清晨、傍晚登山健身壮体场所。村内主街以老街为中心，亭仔脚街、石板街、南山坪街分别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向外辐射，村内巷道蜿蜒，与主街接壤，交错弯绕，四通八达，别俱韵味。
民居建筑从山上到山下随采炼区废弃、兴建而变化。村内传统民居及历史建筑纯木构建筑较少，砖石混合构造居多，具有距工作区近，分布相对集中，构造简约，占地面积小的特点。民居用料就地取材，利用废弃矿石垒砌而成，变废为宝，颜色五彩斑瓓，吸人眼球。后檐驳坎多用废石叠置而成，屋面常设开窗，采光、通风所用，稍间屋面多为三坡面，薄砖曲线砌筑而成。最早的石屋和石墙至今有百来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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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世遗中心对矾矿申遗提出12条建议
为了更好地推动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申报世界遗产的顺利进行，根据现场调研与国内外类项遗产的比较，日前北京大学世界遗产研究中心进一步提出如下建议：
1、在依法管理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的管理部门应当尽快联合出台具体的《温州矾矿矿业遗产保护管理实施办法》。在文化遗产-工业遗产-矿业遗产的脉络下，确立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的准确定义；
2、在环境保护方面。应逐步整治矾山镇暨矾矿的生态环境，以人类宜居为目标，首先清理矾山镇区境内的溪流河道，要达到水流清澈如水源、街道清洁如家居的基本要求；
3、在历史传承方面。应启动矾山矾矿历史文化的研究专辑工作，组成专业工作小组，深入民间挖掘矾山及矿区历史渊源和文化底蕴，明确矾山、矾矿发展历程脉络；
4、在民众参与方面。要充分发挥民间团体——温州矾矿遗址申报世界工业遗产研究促进会的作用及影响力，鼓励其从资金、人力上对“申遗”各项目推进予以支持，同时正确引导民间保护管理意识，对民间保护热情予以正确指导梳理；
5、在日常管理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管理部门应定期召开“申遗”工作协调会，及时解决、落实“申遗”过程所遇到的困难和问题；
6、在社会宣传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管理部门应从文化遗产与工业遗产方面，加大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的宣传力度，采用多种方法和手段扩大社会影响力，促进与增强矾山镇民众的认识与支持；
7、在遗产维护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管理部门应加快推进省保单位矾矿遗址传统民居的修缮进度，在推动福德湾村申报第六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进程的同时重视古道开发利用，加强挑矾古道沿线生态环境保护与自然植被维护；
8、在遗产整治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管理部门应配合相关部门开展矿业遗产范围内的物质遗存及环境整治工作，力求恢复其历史原貌，劝阻民众不做不符合遗产保护原真性的建设性“破坏工程”，清理还原真实的古代采矿、炼矾与生活场景，以场景展示开展宣传教育，增加可观性；
9、在监督管理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管理部门应建立健全有关项目联合审批和巡查机制（如建房、居民安置），落实“严禁在保护区范围内添建、改建、扩建历史建筑及构造物，保护历史风貌，禁示在保护区内新建任务建筑物”等法规、通告及实施办法要求；
10、在违章处理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管理部门与社会民众，均须遵章守法，对遗址保护范围内现存违章建筑及环境不协调建筑物、构造物予以依法拆除或改造；
11、在风貌保持方面。矿业遗产保护区范围以外新建建筑或对部分建筑进行恢复性建设前，应依据原有模版或参考周边建筑风格，立面外观设计须突出矾山建筑文化特色。因生产、生活所需必须修建的非主要机动道路，须以遗存完好的传统石道为样板；
12、在综合协调方面。温州矾矿矿业遗产管理部门在“申遗”进程中应统一目标，统一行动，并形成协调工作机制，避免因重复管理与建设导致的人力物力财力浪费，在“申遗”的进程中培养一批既具有遗产保护专业知识、又具有综合协调管理能力的管理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