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的故事
凿锤矿石是采炼矾矿重要的工序。
朱建德
走在通往矾矿的路上,我遇到矿工老苏。
他肩扛铁钎,手提一个分辨不出颜色的塑料袋,被我们拦住拍照。显然,他的世界属于矿灯,不习惯在我们的镁光灯下 “做秀”。在我们长枪短炮的“突袭”下,老苏面落窘态地连连摆手。经陪同的矾矿管理人员朱为乐的要求,才极不自然地让我们摆弄。朱为乐说:老苏是温州矾矿6000余名工人中的一员,今年50岁。从这条路上走向不见阳光的矾矿深处,老苏已经“穿越”了30多年。
如果600多年前,第一个发现明矾的四川难民秦福算第一代矿工的话,老苏算是第N代矿工了。这里矿工的职业是代代相传的,父亲是矿工,儿子、孙子也是矿工;采矿或炼矾技术也是祖传的,有时连工种也是代代相传的,一般来说,上代人是采矿工,下一代也是采矿工,上代人是炼矾工,下一代也是炼矾工。过去矿工们一无所有,受生活所迫,只得以矾窑为家。他们唱的民谣:“吃尽无盐菜,困尽无脚床,脚干手也干,田园在窑门。”
现在生活有所好转,但明矾生产“水浸法”这个最原始的传统工艺一直沿用至今,矿工的工作环境依然不佳,劳动强度依然很大。矾矿厂区时常笼罩在因采矿而产生的粉尘中,厂区水泥路上沾了明矾泥浆而每天用水冲刷,路面长期遭酸性腐蚀,裸露出石子结构;煅烧炉、风化室、结晶池等作业方式原始古老,一些生产流程还保留着《天工开物》上所记载的模式。矿区粗放式的生产模式一览无余。
走近堆放矿石的车间,工人们在用铁锤奋力砸矿石,就是把大块矿石砸成小块的。据说,每个工人一天平均要砸10吨矿石;煅烧炉旁有3位工人用肩挑、手扛,不停地把送上高炉中部的矿石倒入煅烧炉中,气味刺鼻的浓烟不断冒出;矿石在650℃的炉中需要煅烧约40小时,炉前和外间的温度差可达80℃,一班工人的上班时间是5个小时;经过改良的煅烧炉用自动化的运输线代替了手工装填,炉前工每隔10分钟就要打开炉门捅匀矿石;矿石煅烧好后,要运到巨大的风化砂堆房,让其自然风化100天左右;再经过加温60℃—70℃的溶解工序,溶解后的溶液经砧槽流入结晶池,再经过16—18天的自然结晶,生成明矾晶体……工人们个个挥汗如雨,时不时到边上木桶中舀水喝。炉前工老朱说:我在这里干了30余年了。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明矾石中,不知饱含着他们多少汗水。
近年来矾矿日渐走下坡路,日前迎来了“保护性旅游开发”的曙光,有关机构还抛来了“世界工业遗产年会”的绣球。这些着实让矾矿工人们充满欢欣和希望,只是不知这条路有多长,他们要走多远……